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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水青]
“見”或“不見”，服務就在那裡。
隨着全國新型冠狀肺炎確診超過7萬人，疫情防控也進入關鍵時期。疫情排查壓力大，肺炎救治任務緊，牽動人心。而同時，公共服務、經濟活動、居民生活的運轉又亟需恢復，為打贏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提供各方面支撐。
在這種背景下，“非接觸”成為許多人的選擇，現實也倒逼這種人與人保持距離的商業新形態被更多人接受。
▲保持安全距離成為居民“非接觸”基本素養
當下，“非接觸式”的服務、援助、工作、學習、社交、娛樂滲透進了大多數人的生活。小到點外賣、上網課、視頻開會；大到火車站的人流無感測溫、各區塊的無人機巡檢、醫院內的智控消毒、送葯、公共場所的執法、徵稅等政務……
這場“非接觸式”服務的熱潮同樣波及到股市，2月6日，滬深兩市中以在線辦公、在線教育為代表的非接觸式經濟開盤就出現了強勢成績，同時快遞、雲計算、軟件、機器人等板塊也開始快速增長。
“非接觸式經濟”是2003年非典催生的概念，最典型代表是以阿里、京東為代表的電商平台興起。而在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下，雲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機器人、無人機等技術和應用湧入廣大居民的視野，為非接觸式經濟帶來了新的內容和活躍因素。
非接觸式的服務為防疫工作和人們生活提供了有力保障，而以線上辦公、線上教育、無人機巡查為代表的“非接觸式”活動一旦成為習慣，人們也很難再倒回過去，人們的生活方式乃至人格心靈也可能發生重大變化。
“非接觸式”的服務如何參與我們的生活？非接觸式的經濟又是什麼？背後又有哪些暗流涌動的來自經濟、技術和社會等各方面的因素在相互作用？這是每個人可以在疫情封鎖下思索的問題，也是對我們的生活具有深遠意義的話題。
一、疫情中的“非接觸”
仔細觀察，“非接觸式”的服務已經滲透在疫情防控、醫療救治，以及居民工作、生活、娛樂的各個環節，參與到很多服務者和被服務者生活的方方面面。
1、疫情防控環節
體溫監測是新冠肺炎防控的“第一關口”，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一種非接觸式的“紅外體溫檢測儀”在全國各大車站路口“一夫當關”。
當一群人經過這台“攝像機”一樣的儀器，高於37.3℃的人會被立馬識別並出發報警，從而使安檢人員快速篩選出疑似病患，並減小交叉感染風險。
▲與傳統的額溫槍、溫度計相比，紅外體溫檢測儀能遠距離測溫
除了體溫檢測儀，無人機、機器人也出現在許多重要位置的測溫環節。比如高新興推出的測溫機器人能夠自由移動和自動避障，一次性測量10個人的體溫，從而大大緩解人工測溫壓力。
▲某企業推出的測溫機器人
除了測溫節，無人機、機器人也被應用於巡檢，以靈活、範圍廣著稱。在本次疫情中，即使是位於湖北省的“十八線”小縣城，也在使用無人機巡檢，對單個未戴口罩隨意出行的市民進行跟蹤式喊話勸導。
▲湖北省襄陽市保康縣的無人機在對行人進行跟蹤式勸導
提醒人戴口罩的，還有大馬路邊的安防攝像頭。一些出入口、單元門口、電梯口的攝像頭能夠在十幾米以外識別出未戴口罩的人，聯動聲音預警提示“遠離病毒，請您佩戴口罩”。
▲能夠識別未戴口罩的攝像頭
前段時間“門鎖上測出病毒”的消息令人心驚，“不出手”成為許多公共場合的迫切需要。比如在電梯中，有人擔心接觸電梯按鍵時會沾到病毒，於是一種“非接觸式開門及控梯”誕生。人們經過人臉識別“不摘口罩”就能進入閘口，通過“語音指令”就能到達想去的樓層。
“非接觸”有時是一種選擇，有時卻成為一種無奈。對於全國數萬被隔離確診和疑似感染新冠肺炎的人來說，背後又有數萬的父母、兄弟、孩子、朋友與他們相互牽掛，於是基於雲平台的遠程探看一定程度上成為許多孤獨而恐懼的心靈的慰藉。
▲一位新冠肺炎病患通過雲平台攝像機看家裡的情況
2、醫療救治環節
隨着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但凡有個頭疼、咳嗽都讓人擔心，而春雨醫生、丁香園、協和醫院等推出的線上義診，讓很多人實現了“非接觸式看病。除此之外，遠程專家會診也是非接觸式醫療的典型場景。
在各地疫情排查工作中，一種語音機器人近期成功摘去了“騷擾電話”的帽子。據新華社報道，從1月21日至2月7日，一家公司的“智能語音外呼助手”系統已通過電話、短信等方式在安徽、北京、湖北等22個省份針對新冠肺炎疫情累計服務1082萬人次。
而智能語音技術也被廣泛應用在了許多醫院裡。當一個護士穿着厚重的防護服、戴着手套拿着一大落標本時，要用手操作是很不便、不衛生的，智能語音助手就起到了作用。
智能語音助手對醫院來說並不是新東西，拿北京協和醫院來說，其在2015年3月就啟用醫療智能語音錄入系統，用於病例錄入、器械操作等多個醫療工作環節。
在醫院裡還有一種有效的無接觸方案當屬“機器人”。比如武漢協和醫院、武漢中心醫院、上海仁濟醫院等多家醫院都在使用機器人進行消毒；廣東省人民醫院引進了兩台名為“平平”和“安安”的機器人，能自動開門、關門、搭乘電梯，為病人送葯。
▲平平安安送葯機器人
除此之外，“無人超市”也成為醫院周邊的一種理想“非接觸”形態。近日，火神山“無人超市”開業，沒有一個售貨員，用戶挑選商品後進行自行掃碼付款。
▲雷神山無人超市
3、工作生活環節
前幾天，一個外賣小哥用無人機送餐的視頻火了，雖然有誇張成分在，但也折射出人們對“無接觸配送”的真實需求。
而自1月26日起，美團、河馬生鮮、便利蜂等多家平台推出“無接觸配餐”，主張騎手將外賣、貨品放在指定位置，不直接配送。除此之外，京東等企業還推出了無人車配送服務，但是這類方案主要還是單點試行。
▲京東無人車配送在武漢試行
解決了“吃飯”問題，許多人要考慮“工作”，非接觸式的“線上辦公”興起。視頻會議時，穿着睡衣的同事猝不及防地出現，沒洗頭的同事機智地打開美顏……線上辦公激起了許多網友們的段子創作欲。
▲線上辦公激起了許多網友們的段子創作欲
表象之下，一邊是阿里釘釘、騰訊會議等大廠的服務器都不同程度崩潰；一邊是“開盤綠油油”的股市背景下視訊、線上辦公的板塊暴漲，直追醫療板塊。
有人已經在“非接觸式”地工作，有人還沒找到工作。隨着春招將至，“非接觸招聘”成各方首選。騰訊、阿里、網易、蘇寧、OPPO等招聘企業明確提出全面採用“無接觸招聘”，求職畢業生經過在線申請、遠程面試、電子簽約，即可完成求職和入職的全部流程。就在2月12日晚，近4萬名網友在線觀看了浪潮集團網絡春招宣講會。
沒閑着的除了大人，還有小孩。由於新冠肺炎疫情，國家規定推遲中小學開課時間，同時號召各地學校“停課不停學”。2月10日星期一，上午8點，武漢、襄陽、南昌、深圳、佛山、昆明等多地中小學線上直播課一齊上線，老師變主播，學生瘋狂雙擊666，好不熱鬧。
▲線上課堂
除此之外，“非接觸式”政務也讓人們的事務辦理產生了明顯的變化。比如，山西、安徽、甘肅等多地的“非接觸式”辦稅使得發票申領在網上就能完成；即使是偏遠山區都在用微信群、QQ群傳遞文件消息，拿到過去可能要花一周才能完成的出入境申請，現在只要一天就能辦完，足不出戶，發個PDF後在家等結果。
除了工作學習，“非接觸式”的娛樂也成為風潮，比如手機遊戲、網絡遊戲、AR/VR遊戲等等。以手游王者榮耀為例，QuestMobile報告稱，受疫情影響，春節期間王者榮耀用戶時長暴漲75%，用戶規模增長30%。
二、“非接觸經濟”的17年蛻變
舉國上下的“非接觸式”防疫戰讓“非接觸式經濟”再次進入人們的視野。
一方面，酒店、餐飲、旅遊等第三產業在“非接觸”防疫中遭受慘重打擊，交通運輸、輕工業、農業養殖等行業也面臨危機；但另一方面由防疫隔離、醫療防護、居民工作生活帶來的剛需，“非接觸式經濟”又為人們帶來一束希望之光。
非接觸式經濟並不是個新概念，早在2003年非典時期就出現了。簡單來說，“非接觸式經濟”是指藉助高科技手段，使經濟活動以一種非面對面的方式進行。
非典那年，互聯網方興未艾，剛剛在痛苦的“擠泡沫”中陷入一時沉寂。一場“非典”打亂了社會的節奏，也使得眾多互聯網技術手段“臨危上陣”。
網絡電話、視頻會議、網上購物、在線展台、網上招商、網絡教室、電視教學、E-mail通信等技術手段，被許多人接受。
▲非典時期的熱線諮詢
那年5月，阿里巴巴淘寶正式上線，這也是在阿里一名員工被感染後，團隊在隔離下孕育的成果。17年後的今天，阿里巴巴從一個非典催生的“小公司”，成長為市值4萬多億的全球科技巨頭。與之相似的，非典前還在擺櫃檯的京東也由此崛起，成為與阿里匹敵的電商巨頭。
將時間軸拉到2020年，如今，電子商務已經縱向擴展出外賣、生鮮配送、團購、共享單車等各種商業形態。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盒馬生鮮、拼多多、美團外賣等各大平台不僅成為城市居民生活必備品的主要來源，也成為消解疫期“失業風險”的重要解壓閥。
比如，阿里、蘇寧、京東、盒馬生鮮、哈羅單車等紛紛向餐飲、酒店、旅遊等行業徵集“共享員工”，既緩解了自己在新冠肺炎期間的“用工荒”，獲得豐厚的市場紅利；同時也幫助成千上萬的來自餐飲、酒店、旅遊等行業的從業者能通過“兼職”的方式保障就業。
▲一位之前在青年餐廳做烤鴨的員工來到盒馬生鮮做“共享員工”
從橫向角度來說，除了電子商務，以線上辦公、視頻雲課堂、遠程醫療、無人機運送等為代表的眾多“無接觸”新領域的技術也在近年來趨於成熟。當新冠肺炎侵襲，爆發的需求則使得這些技術應用以更加“名正言順”地進入人們的生活，這從股市的反應可見一斑。
新年之後，在千股跌停一片唏噓之下，滬深兩市指數卻在2月6日呈現出強勢的反攻局面。其中，以在線辦公、在線教育為代表的非接觸式經濟開盤就出現了強勢成績，同時快遞、雲計算、軟件、機器人等板塊也開始快速增長。
非接觸式測溫、機器人送葯消毒、無人車/無人機巡檢、在線義診、在線辦公、在線教育等眾多應用需求雖然是在新冠肺炎催發來的，但是這些實踐方式一旦成為習慣，往往會延續下去，不可逆轉。
三、“非接觸”背後的黑科技
回顧2003年，由於非典的催化，電子商務、網上招商、電話訂購等實踐進入正軌，人們通過網絡獲取信息、實現溝通成為疫區市民工作和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虛擬的社會交往也受到追捧。
而在本次的新冠肺炎疫情中，非典時期興起的互聯網、信息化、物流依然是“非接觸式”實踐的基礎，與此同時，十七年後的今天，時代又賦予了它新的內容。
其中，物聯網、AI技術、雲計算等新技術甚至成為最活躍的因素。
物聯網技術是互聯網技術的延續，連接的本質沒有變，它是“物物相連的互聯網”。具體來說，物聯網技術通過射頻識別、紅外感應器、GPS、激光掃描器、AI攝像頭等信息傳感設備，把物體與互聯網連接，從而實現智能化識別、定位、跟蹤、監控和管理。
在2003年非典之前，我國互聯網還處於“連接內容”的Web1.0時期；非典之後，“連接用戶”的Web2.0時代逐漸來臨。而隨着近年智能設備、光纖網、4G/5G網絡的發展，有望“連接萬物”的物聯網也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極大的改變了人們應對疫情的方式。
火車站機場的紅外測溫儀、能夠自動蔽障的送葯/消毒機器人、能夠提醒行人戴口罩的智能攝像頭……都是互聯網發展至今，時代帶給我們的“抗疫救災”的重要法寶。
在人工智能技術方面，視覺識別技術及自然語言處理延伸了人們了視覺、聽覺，從而使人們不必接觸有病毒感染風險的事物。
比如，通過智能語音技術結合知識圖譜等技術，醫生能夠一句話操作醫療儀器；視覺AI技術能夠使基於紅外探測器的體溫檢測儀精準度大大提升，從而提高測溫效率；AI攝像頭能選取眼睛周邊區域內容來做標定識別，從而識別未帶口罩的人……儘管AI技術應用發展還不夠成熟，一些應用還停留在試點階段，但技術帶來的變革卻可能是顛覆性的。
在雲計算方面，雲服務水平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遠程醫療、疾控平台、線上辦公、線上教育、手游娛樂等各個應用的穩定性。自2013年起，雲計算飛躍成我國IT的重要基礎設施，據統計，2018年我國雲計算市場規模達907.1億元，佔全球的1/6。
在這次新冠肺炎爆發後，數以億計的工人、學生需要在線上視頻通話、傳輸海量文件，以阿里雲、騰訊雲、華為云為代表的雲服務雖然也經歷的顛簸，但總能夠快速恢復穩定，成為“非接觸”抗疫阻擊戰中的監視後端。
近日，全國中小學網絡雲平台上線，其提供的海量線上課程背後就是雲計算技術的支持。百度、阿里、華為等企業參與支持，協調7000個服務器，90T帶寬，從而才使得5000萬學生能夠同時在線使用，使全國近1.8億中小學生能夠“停課不停學”。
除了物聯網、AI和雲服務技術，大數據、光纖網、4G/5G等技術都成為各類應用的基石和助力，通過機器人、無人機、網絡平台等各種“非接觸”服務的形態，助力緩解疫情，並維護社會的正常運轉。
四、“非接觸”與容器人
當非接觸式經濟的蔚然成風，在經濟社會中生活的人們的生活方式，乃至人格、心靈深處都將產生新的變化。
社會學家麥克·盧漢曾說“媒介是人體的延伸”、“媒介即訊息”。凡是能夠延伸人體的感官都稱為媒介，媒介形式本身就是內容，就對人們的生活方式、習慣產生巨大的影響。
“非接觸式”實踐的本質就是利用傳感攝像機、機器人、雲平台、紅外儀等橋樑媒介，延伸人體的視覺、聽覺、觸覺。
以線上教育直播課為例，視頻直播平台是人們在網上學習的媒介，由於網絡直播的不在場、可阻斷、可加包裝等特徵，當教師變為“主播”，學生的注意力也變得更加稀缺，他的教學方式也可能變得更加戲劇化、視覺化。更進一步，與之對應的學生的反應、家長的幫助方式、教學成果的評定等各方面都會隨之改變。
隨着疫情趨於穩定，一些在疫情期間被接受地非接觸式活動方式可能退出人們的生活，回歸到從前的“接觸式”，一些則可能成為穩定的習慣。這些習慣就像非典時期的網購帶來的一樣，它們將正式打入人們的生活，為人們帶來新的便捷體驗和高質量生活方式。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非接觸”也會給人一種人際關係疏離感的擔憂。在20世紀中電視剛剛風靡時，一位名叫中野收的日本學者曾提出“容器人”理論，正是應和了這種擔憂。
中野收認為，因為人們總通過電視這一媒介，間接地去認識參與世界，卻忽略了與人面對面的真實接觸，從而使許多日本人變成“容器人”。“容器人”的特徵是，內心裡雖然渴望與人形成親密關係，卻不擅長主動與人互動，只能被動停留在“容器表面”的碰撞，不能走進彼此的內心。
結語：非接觸式經濟升溫，新技術成活躍因素
隨着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非接觸式”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也散播開來。不論是疫情防控、醫療救治還是人們的生活工作環節，人們都在踐行“非接觸”，從而保證自己安全，也不給抗疫前線添麻煩。
“非接觸式經濟”誕生於非典時期，也將在本次的疫情中被注入許多新的內容。在線辦公、在線教育、快遞、雲計算、軟件、機器人等板塊的大漲，顯現出這些行業在疫情中展現出來的價值；而深究背後，底層的雲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機器人、4G/5G等技術成為了變革中最活躍的因素。
非接觸式活動不僅影響着經濟走向，還可能在新冠肺炎疫情趨於穩定後，從深層次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人格和心靈。一旦人們養成在線辦公、在線上課、被機器人服務等習慣，人們也再難回到原來的生活。另外，“非接觸式”的生活方式會不會帶來類似“容器人”等負面影響，也值得人們思考。-----(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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